中国资本市场已长达半年之久,未有一家企业进行IPO。而企业期待IPO融资,保荐人期待靠IPO吃饭,但反过来中小投资者却视IPO开闸为“洪水猛兽”。面对历来打新股、炒新股的壮观场面,刚刚回暖的股市又能经得起几番折腾?
武汉科技大学金融证券研究所所长董登新将中国的新股发行视为“世界唯一的一道风景线。”一方面,投资者高呼新股不值它的发行价;而另一方面,大家却都不遗余力囤积资金抢购新股。
中金董事长李剑阁面对这个资本市场“老大难”的问题提出了“市场化”的改革议案。建议取消对新股定价的窗口指导,放开对发行节奏的控制,并在新股发行中引入存量发行。
证监会主席尚福林对IPO的重启做了表态,表示IPO重启和发行制度改革在同时进行。
而新股发行制度改革的重点,“就是要解决长期以来由新股询价所形成的发行价与交易所上市交易之前集合竞价所形成的交易基础价背离过大的问题。”原证监会副主席范福春对媒体如此说。
在当前颇为尴尬的矛盾现实下,政府的表态是否已暗示中国目前的IPO发行制度又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拉近一二级市场“差价”
完全市场化的定价机制是比照二级市场的平均市盈率,或者按行业或者按各股的平均市盈率来确定新股发行的市盈率。
中国股市的奇观“新股不败”,似乎无论是在牛市还是熊市,新股的发行永远都是供不应求,上市首日总会有不明的资金来炒作。
中石油的A股上市无疑成了新股发行的“典范”。每股发行价仅16.7元,开盘却高达48.6元。全天涨幅163.23%,换手率51.58%。
专研于美国资本市场的董登新教授认为,中国“新股不败”主要的根源在于新股发行的定价机制有问题,可以说是最根本的问题。因为中国的新股IPO并不是“纯粹或者完全市场化的发行机制”。
按照成熟的资本市场来看,新股发行的定价都是一个市场化的定价机制。完全市场化的定价机制是比照二级市场的平均市盈率,或者按行业或者按各股的平均市盈率来确定新股发行的市盈率。“而这一点在我们国家目前做不到。不然就不会出现新股上市首日新股暴涨的现象。”
董登新打了个比方。当牛市里的二级市场大盘的平均市盈率达到70倍的时候,新股发行的市盈率也应该最少在50倍以上。而我们却一般强制性定在比方说20倍、30倍。如此一来,一级市场新股发行的市盈率与二级市场上旧股市盈率之间差距被人为地拉大了。“这种差价是非常大的。傻瓜也知道只要申购到新股就可以赚二级市场上的差价。”
而在国外,市场化定价不会留给二级市场多大的操作空间,这个空间一般不大,甚至很小。“像美国新股发行上市首日,一般有1/3左右的新股在上市首日会跌破发行价,只有1/3的新股在上市首日的涨幅超过30%,另外有1/3左右的新股上市首日涨幅一般在30%以下,或者略有涨幅。”
所以,只要存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巨大差异的现象,就会吸引更多的人来追夺新股的申购、来炒新股,上市首日又都来投机赌博。而新股发行的市场化定价机制本质上拉近一二级市场中“差价”。
改革的阻力在哪?
“我觉得最好现在是创业板来做实验。我估计,政府最大的担心是我们的一些上市公司会发行失败。”董担忧道。
不过,但凡改革都有或大或小的阻力,更不用说新股发行制度的改革是“钱堆里”的改革。
新股发行市场化定价加大了新股发行人失败的风险,保荐人(承销商)也会承担相应的连带风险。
如此一来,股票的发行人在发行环节上的工作可能会做的更细,比如说宣传、路演、战略投资者的寻找,可能要花更多的工夫。
而对于保荐人来说,他们的责任会加重,从辅导、包装、保荐到上市的操作难度会加大。
当然在保荐人、承销商的选择上,发行人也会更加注重挑选有经验、有实力的承销商来帮助它完成上市任务。而这对股票发行人来说,最大风险莫过于股票发行的失败,这无疑加大了它们发行的成本。此外,对于“坐享其成”赚取利润的券商估计也不赞同。
专门从一个纯粹的发行定价机制上来说,这只是新股发行市场化的一个方面,而另一方面,董认为跟它配套的市场化机制还包括把目前的核准制过渡到注册制,这通常是美国等成熟市场采用的办法。
核准制是新股发行人提供一个完整的申请材料在交易所或监管部门做一个有法律效力的备案。
材料的真实性监管层不管,一旦有一天材料做假被曝光了,或者发行新股的过程中存在造假,那将由发行人自行承担严重的法律制裁或者是经济制裁的后果。这样发行人——上市公司会更诚信,自担它的风险,当然同样承受它该承受的法律责任和经济责任。
改革最难得一步莫过于此。“这会要求我们的发行人——上市公司有更高的自我约束、自我诚信的这样一种意识,来克制它所谓‘圈钱’的冲动,负责任的选择上市还是不上市,负责任的选择公募发行还是不公募发行。”董认为通过注册制会将发行失败的风险转嫁给发行人与保荐人。现在的核准制主要还是由证监会发行审核委员会来承担发行公司材料真实性的审核,而“这个工作量是非常大的,审核风险也很大。”
或许只有转变,我们的政府、监管层才可以真正地轻松下来,可以超脱出来日常琐碎的“哪里着火哪里扑火”这样一种“全管全不管”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