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30日之前,中美能源和NetJets公司董事长大卫·索科尔(David Sokol)一直是外界默认的巴菲特离开后伯克希尔的CEO人选。
然而,他在3月28日向巴菲特递交的一份辞职信打断了这份默契。事发突然,连巴菲特自己都感到惊讶。
不得不佩服的是巴菲特的“应急反应能力”和“危机公关能力”。很快,巴菲特就亲自操刀撰写了一篇他自称“不同寻常”的新闻稿,以股东信的方式向外界发布了索科尔的离职信息。在这封股东信中,他的绝大部分笔墨都花在解释索科尔购买路博润(Lubrizol)的股票上面,以避免更多的负面猜测。
在伯克希尔曾宣布以90亿美元收购全球最大的润滑剂生产商路博润之前,索科尔曾购买了约1000万美元路博润股票,并向巴菲特反复推荐收购这家公司。
这一事件成为索科尔离职的导火索,巴菲特表示收到索科尔的辞职信让他感到很意外,因为他认为索科尔的股票购买行为没有违法。但索科尔依然选择了离开。
两年前,索科尔已经两次以“为家族财富投资”的理由向巴菲特提出辞职,每次都被巴菲特和董事会成员挽留。这一次,索科尔终于如愿离开了。在接受C N B C采访时,索科尔表示,在过去两年半时间里,他一直想要管理家族财富,创立一个“小伯克希尔”,更好地安排自己的时间。因为“巴菲特根本不会交棒”,而且没有人能做得像巴菲特那样好。
索科尔的离职无疑打乱了巴菲特的接班人计划,陷事先毫不知情的巴菲特于被动。同时,更多的质疑还指向了伯克希尔公司的内部管理问题。
这一出不禁让很多人都看得有些“晕”,伯克希尔到底发生了什么?80岁股神的神话还能延续多久?
股神恋栈
除了苹果CEO乔布斯之外,可能没有哪个C E O像巴菲特这样将自己与公司命运绑在一起。大多数分析都认为,巴菲特离任那天,伯克希尔的股价可能会下跌好几个百分点。
巴菲特无法摆脱捆绑的原因在于,其接替者都无法成为“巴菲特”。现已80岁高龄的巴菲特是伯克希尔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管理绝大多数的投资组合。自1965年以来,他一直执掌伯克希尔,该公司旗下有大约80家企业,业务种类繁多,涉及从保险、铁路运输等多个领域,甚至还包括冰淇淋和内衣。
此前,巴菲特曾表示,希望在他离任后将其在伯克希尔的职责一分为三,设立单独的董事长、首席执行官以及一位到多位首席投资官。
在巴菲特今年2月26日的“致股东信”中,他对伯克希尔几位高层都给予了大篇幅赞美,其中不乏外界猜测的“接班人”热门人选。此次离任的索科尔当然也是他盛赞的对象之一,巴菲特称其成就和重要性“怎么说都不过分”。此外,对伯克希尔旗下盖可保险的首席执行官奈斯利,巴菲特称自己欠他一个大人情;巴菲特还不忘“关照”负责伯克希尔利润丰厚的再保险业务的主管杰恩。
巴菲特还表示,去年秋天其聘用的投资经理托德·康布思将从今年开始管理10亿-30亿美元的投资组合,此外公司可能还将增加一两名投资管理人。此前巴菲特曾称赞康布思有规避风险、甘于奉献且收益纪录良好等作为投资管理人的优点,有媒体猜测康布思或许就是巴菲特的钦定接班人。
不过,此次巴菲特明确表示,只要自己还是首席执行官,就会继续管理伯克希尔所持的绝大部分资产,包括债券和股票。他还表示,如果他和其搭档、现年87岁的芒格都不在了,伯克希尔的各位投资经理将负责整个投资组合,届时具体方式将由伯克希尔董事会决定。
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作为“诸神之神”——全球运营最出色公司中的王者,伯克希尔可能还没有形成一套有条有理的最高管理人继任方案。有分析认为,巴菲特身上浓缩了典型的创始老板兼当家主管的“恋栈情结”,对于权位他一直拒不放手,因此没能设置一份明晰的接班人预案。
当然,更多的分析则认为,巴菲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巴菲特自己在公开信中也承认,“四年以前,我曾经说过,等到我和查理芒格、卢辛普森都退休后,公司需要聘请年轻的投资经理。关于首席执行官的职位,我们目前有多位杰出的候选人,但是在投资领域,我们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然而,谁能秉持和巴菲特一样的商业准则?谁能拥有和巴菲特一样的全球声望和个人魅力?谁能像巴菲特一样吸引全球投资者的目光?谁能具有和巴菲特一样的特质,让外界完全不改对伯克希尔金字招牌的信任?
光环褪去?
对于一个市值2000多亿美元的公司来说,接班人不透明已经意味着,公司的神话可能终结。不管你是否相信,“股神”的光环似乎正开始从80岁高龄的巴菲特身上渐渐褪去,头号接班人索科尔的突然辞职或许就是一个信号。
在华尔街一位知名投资人看来,索科尔的行为已涉及到商业道德问题,同时也可能给公司惹来麻烦。有法律专家认为,在收购路博润事件中,索科尔涉嫌内幕交易或欺诈,SEC或将对此展开调查。
作为既注重投资技巧,又因讲求道德和诚信闻名的投资大师,索科尔事件让外界开始猜疑公司高层的利益冲突和其内部的控制能力。
得力助手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问题,在公司治理专家看来,以要求真实和透明而闻名的投资大师应该好好问问手下一个高级副手几个问题,或是立即向律师甚至是董事会提出这个问题。
既然没有这些程序,那就意味着,巴菲特是否过于信任索科尔?事件的发展无疑表明伯克希尔公司缺乏内部控制。因为一般在很多大公司,当公司高层买卖股票或进行其它交易可能构成潜在冲突时,通常需要向内部审计人员汇报,或是得到内审人员甚至是公司董事的批准。
有专家认为,无论巴菲特的做法是否构成未披露重大信息的违法行为,这都会让人们质疑伯克希尔公司的内部做法。对于巴菲特来说,关键问题在于:当他首次得知索科尔持有相关股票时,他是否掩盖了潜在的利益冲突?这是否又导致伯克希尔隐瞒了相关信息,这些信息可能改变投资者对这宗交易或是对伯克希尔公司的看法。
一些较为激烈的投资者认为,巴菲特甚至应该在索科尔实施错误行为的时候就解雇他。虽然当前巴菲特已经及时进行了一个自我描述型的“非常规”新闻发布,但也有专家认为,巴菲特也许正在输掉他自己的“公关战役”。他披露此事的速度很快,但此事可能不会就此结束。
除了这些质疑以外,也有人认为,即便没有索科尔的离职,抑或这次事件最终被证明只是个小插曲,巴菲特作为一位传奇投资人的光环也将随年龄而减弱。
巴菲特最偏好的财务指标是每股净资产,他认为这是反映一家公司表现的最佳指标。不过,用这个指标来测算,巴菲特自己过去几年的表现并不能令他的崇拜者们满意。截至2010年,伯克希尔的每股净资产已连续两年跑输标准普尔500指数。而在过去8年时间里,有4年巴菲特都没能跑赢大盘。
巴菲特自己也在最近一次《致股东的信》中承认,随着公司规模的扩大,业务表现却在缩水,“一个令人不愉快的趋势必将继续。”不过,巴菲特随后称,回报将高于平均水平,但肯定不会“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