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资产规模最大、总价值达123万亿日圆、超过印度经济总量的日本公共养老基金,近期一反之前“稳重”姿态,打算到新兴市场“掘金”,以期获得更高的投资收益。因为,其正面临着未来4-5年即将到来的养老金领取高峰的严峻挑战。
日本政府养老金投资基金(Government PensionInvestment Fund,简称GPIF)一贯以保守示人,其约有67.5%的资产都投资于收益率极低但风险较小的日本债券。而现在,GPIF却不得不在2011年3月之前抛售以日本债为主的价值4万亿日圆资产,因为到了2055年,大约40%的日本公民都将在65岁以上。日本债收益低,要达到收支平衡很困难。因此要重新配置高收益的投资资产。
其实这不只是日本的烦恼,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正面临着老龄化以及养老金保值增值的压力。只是,过去几年的市场巨变使得养老金面临着更加艰难的战略资产配置决策,特别是在金融危机冲击之后,这个问题显得更为复杂和严峻。
在日本国内,关于G P I F在近期应怎样配置资产的辩论尤为激烈,人们至为关注的是,一旦工作人数减少后,谁来为养老金买单?
相比较而言,加拿大的养老基金似乎并没有如此纠结。
尽管金融危机后,很多国家的养老基金投资者都受到了财务困扰,但加拿大养老金计划投资委员会(Canada Pension Plan Investment Board,CPP)称,该国养老基金在2009财年(截至2010年3月)表现强劲,其资产总额已恢复至危机前水平,且其私人股权投资也创纪录新高。同时,该国养老基金资产组合在2009财年的投资回报率将近15%,而净资产则攀升21%至1276亿加元(1221.8亿美元),几乎和2008年6月所创纪录持平。
加拿大养老基金缘何能一枝独秀,对当前投资势头正盛的中国社保基金有何启示?
稳健不等于安全
和很多国家把“安全性”作为养老基金管理第一原则不同,加拿大主权养老投资基金(CPP)以投资收益最大化为主要目标,其在投资选择和风险管理上也显得“独树一帜”。
C P P是1997年设立的,由加拿大养老金投资管理局(CPPIB)进行管理。CPP基金在管理上特点鲜明——奉行“不管白猫黑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的“收益第一”原则。
之所以能放心地将这笔“保命款”用来做高收益投资,应该说和CPP的资金特点有关。因为在2022年之前,CPP无须用来支付当期养老金,而很多国家的养老金都是需要即收即付的。同时,CPP在2022年之前,年年有净收支结余流入。
从这个角度来说,CPP是加拿大以及全球资本市场上的长期战略投资者,明显不同于在全球资本市场上活动的国际游资。因此,CPP管理者着眼于长期的回报,投资风格注重稳健和长期持有。
事实上,投资品市场没有绝对的安全与危险,只有投资水平高下之分。拥有相当一批投资管理人才的加拿大养老金计划投资管理公司除直接投资经营一部分资产外,也与几十家国内及国际一流的银行、金融投资、咨询公司等建立固定合作伙伴关系,委托他们在特定领域进行投资管理。
采用委托管理的方式进行投资的国家不少,委托投资方式不但能提高投资的专业程度,还扩展投资机会,从而有利于已定战略目标的实现。当然,前提是成功的挑选及有效的利益和监控机制。CPP委托的专业投资管理公司包括高盛集团、瑞银集团旗下的专业投资公司等。
为了确保收益、降低风险,CPPIB针对不同资产类别实行的是与之相对应的管理策略和风险收益目标。例如,股票市场风险相对较高,CPPIB就采取主动管理策略,追求超越市场的超额回报;不动产投资方面,采取投机性策略,根据风险差异对资产负债表项目、融资策略等采用情景分析方法,制订风险预算目标。
得益于CPP独特的投资管理模式,金融危机中,CPP的表现优于全球大多数主权投资基金。而奉行“安全第一”的日本公共养老基金则在金融危机中遭遇了重大打击。由于金融危机让市场条件在短期内发生了迅速变化,这给全球养老金管理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养老金会有很大的缺口以及在投资上会更加“缩手缩脚”。
根据韬睿惠悦发布的《全球养老金资产研究》,全球13个主要市场的机构养老基金资产规模总额在2009年从20万亿美元增加到了23万亿美元,上升了15%。在资产配置方面,主要市场的养老金对债券的配置从2008年的32%跌回到了27%;对股票的配置则在2009年大幅上升到了54%;其他资产的比重(尤其是房地产、对冲基金和商品)在过去5年间从12%上升到了17%。
中国社保基金“过于激进”?
当前,在中国的资本市场上也活跃着一只十分引人注目的“全国社保基金”,由“全国社会保障基金理事会”管理。和加拿大的CPP一样,社会保障储备基金不是用于当前的即期社会保障支出,而是未雨绸缪,为我国将来的人口老龄化做战略准备。
从2001年200亿元的资产规模到2010年9月底的8000亿元,我国社保基金的资产规模已经今非昔比。然而,资产规模的扩大首先面临的是基金贬值的压力。
中国人民大学教授、中国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郑功成曾指出,高速积累的社会保险基金所面临的保值增值压力,也就是积累下来的社会保险基金的贬值风险。“如果以万亿元计的社保基金不能很好地投资营运,基金贬值所带来的损失将不断地扩大,一旦遭遇像1998年和2008年那样重大的金融危机,其损失将难以估量。”
除此以外,资产规模的飙增也带来了管理和配置的压力。从最初投资固定收益产品到“积极入市”、“大规模出海”,年均投资收益达到9.75%;从曾经重仓机械、金融、房产到如今“钟情”消费、新能源。作为国家的战略储备资金,如何寻找新的增长点,是社保基金管理者的重大挑战。
事实上,从加拿大对CPP的管理来看,其投资渠道、投资范围以及金融工具等,都要优于当前中国的投资形式。更多的研究者认为,我国社保基金应该在完善国内市场股票、债券等证券组合投资基础上,进一步丰富资产配置类型,抓住机遇进行直接股权投资。同时,进一步扩宽投资渠道,继续增大境外发达国家和新兴市场经济国家的证券市场投资比重,扩宽境外股权投资的深度。
不过,当前业界对于社保基金在商业化方面的“过于激进”也颇有微词。更多的人认为社保基金作为战略性储备基金,“安全至上”比收益高低更关键,因为资本市场的风险系数可能会超越社保基金本身的承受能力。
安邦首席研究员陈功就曾指出,社保基金一旦深度参与投资市场,想脱身并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极有可能越陷越深。
毫无疑问,社保基金的管理很特殊,它的特殊性决定了对其投资品种的选择和风险控制要求应更高。而由于我国资本市场机制存在缺陷,市场配置功能不全,对于社保基金投资实施严格的责任承担和风险管理机制就显得格外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