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茜写了本书,名叫《只怕陈文茜》,她自己解释说,“其实没有人真正怕我,善良的都不怕。他们怕我,因为怕我说真话。”
在台湾,可谓男怕李敖,女怕陈文茜。而两个人狂也出了头,李敖说:“我要包办五百年来第一名”,陈文茜便说:“我只要501年第一,就超越他了。”
然而,真正见到陈文茜,大谈政治、爱情与幸福的她,反而给人一种平实的感觉。
远离狭隘政治
《英才》:你说自己前半生从事政治性的工作,后半生留给文学,这个选择是否意味着离开政治?
陈文茜:我讲离开政治,指的是狭隘的政治,就是指拥有正式职位的政治人物。但是,我们所活的年代非常有趣,除了少数地区,全世界都陷入极端主义的年代。我觉得这种现象使得政治不可能停留在狭隘的政治,因为在狭隘的政治中你只有两个选择,黑或白。
《英才》:你接触过很多政治名人,有没有最欣赏的人?
陈文茜:每个欣赏的人我都会截取他一点点,比如丘吉尔,我曾经把丘吉尔照片的头换成我的头,用合成。我说如果我变成这么胖,就穿跟他一样的衣服。他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你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志力的人。你看到克林顿的眼神跟丘吉尔完全相反,表示了他对你的诚恳,就是他在乎你。戴高乐敢赌博,输了我就下台,但他很痛苦。李敖大哥,他对抗世界的意志力,让你觉得凡事没什么了不得的。
女人成功的两条途径
《英才》:很多女性对政治话题都不感兴趣,你对政治感兴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陈文茜:小时候就觉得我是一个女的又不是一个女的,我并不否认我是一个女性,我不觉得做一个女性需要把你身体很多特性遮掩起来,所以在性别上我的自由意志比一般女性来的特殊,也比一般男性来的多。
我不会因为我要变成很有意志力的人,就穿一套黑颜色的制服。其实可以拥有五颜六色的服装,可以染上自己的头发,这是女人的特权,是男人压抑的地方。
可女人被剥夺是另外一个领域,就是不能有过多的思考,她只可以有一种感觉。所以我觉得我的人生比较像那种反串的角色,我属于张国荣那种人,他用一个男人的身体演女人的角色,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个不同类型的反串,女的反串男的,男的反串女的。
《英才》:你觉得女人成功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陈文茜:杨振宁娶了28岁的女孩,有人说这是80岁男人的梦,我就告诉他:你不知道这是所有28岁女人的梦。她可以在非常短的时间里拥有,如果那个男人够有钱,他死了就可以继承他的财产。那个男人还活着的时候,他拥有的社会地位很快就转嫁到她,这是一个28岁女孩不可能拥有的事情,她努力多久都不会拥有的。
女人有两个成功方法,一个就是找一个老的,嫁对一个男人;另一个可能有很多女人不同意,女人成功就是外表,外表是一个太大的力量。
所以女人成功,第一个要嫁对丈夫,你一定要嫁一个年龄跟你差距大一点的。如果女人把她成功定义赌在她的婚姻上,你要嫁给一个80几岁的,或者李敖这种,李敖为了逃避台湾税务局查账,把所有钱都给了他现在的年轻老婆,这也不错。所以跟随年轻时的李敖的女人都倒了霉,等到60几岁跟他的女人才有了好处,这是一个证明。80几岁的男人,对你没有那么计较,不止是财产问题,包括他的人生经验,包括他的社会地位,那么这个女孩子就变成一个非常有远见的女人,所以我觉得女人要成功,如果要靠嫁人就要嫁这种人。
《英才》:你成功的原因是什么?
陈文茜:我很辛苦工作来的,这条路很辛苦,千万不要学我这条路,假如你父母没有给你好条件你才学。
《英才》大多数女性比较爱哭。
陈文茜:因为女性社会太吃亏了,自小就去学男人,后来发现当男人很傻,当女人也很傻,所以对你有好处的时候就做男的,对你没好处的时候就做女的,这两个角色变来变去对人是最好的,所以就会哭,哭其实对情绪挺有帮助的。
公开哭有好处。只有傻傻的男人以为不能哭,要一个硬汉形象。这个社会,你该强的时候就要强,要假装弱者的时候就要假装弱者,否则你会吃亏的。
《英才》:如果有转世,你还希望做女人吗?
陈文茜:不要,我早就说再来一辈子我要做我家的狗,我家所有的设备都在为狗做准备,所以当我家的狗最好,不过我先要找到一个很笨的像我的人。
幸福就是自得其乐
《英才》:你对幸福的理解是什么?
陈文茜:没有人是幸福的,所以你不可能什么事都很满意。
《英才》:很多人好奇:你不在电视荧屏上,不在聚光灯下的时候,你也快乐吗?你觉得幸福吗?
陈文茜:和身边很多朋友比较,我觉得我幸福,幸福在哪儿?因为我意外之中从事了政治性的工作,我所有的阅读都是结构性的阅读,我老是从一个架构看世界,包括看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会变的很幸福,就是说我不容易陷在一个情境里面,然后每天看着镜子自怜自爱,活的很痛苦。
我来之前,连战请我吃饭,我说要去北京,他说你要去吃什么?吃已经变成我的招牌符号了。我说第一天就要去厉家菜,它是清朝御厨后代所做的私家菜。然后连战马上就说:我告诉你,以前清朝的皇帝吃东西100多样里面大多数都是旧的,好像咒我不会吃到好东西,充满了嫉妒。他现在不能想来就来,可是他对中国充满了各种愿望。你说他很幸福吗?
所以一定程度来说人生没有幸福可言,当你理解时,就是自己找乐趣。像我老花眼的时候,就去所有名牌太阳眼镜的专柜,挑特别漂亮的眼镜,然后把它改成老花眼镜。所以常常很多人看着我戴各种不同的太阳眼镜,一直到我买了二三十副老花眼镜才停止,所以人生只好自得其乐。
24小时解决失恋
《英才》:你现在还会相信爱吗?
陈文茜:人越到顶端,越到衰老就越想爱。小时候什么都不懂,后来发现爱情有太多不堪入目的,每一个经验都告诉你爱情是一个神话。
可是人到了一种顶端的时候,宁可相信那个神话,因为只有这个神话才会在他的生命里又创造一种新的力量,宁可如此。所以某种程度上讲,人在衰老的时候爱情梦比较真实。
《英才》:你现在还会相信纯粹的爱吗?
陈文茜:我是选择性的相信,就是故意选择相信它,因为相信它没什么坏处,你早就知道它是假的,你相信它是因为觉得这个过程很好玩。其实大多数的人信教都在快死之前信的,因为爱情就是种宗教。
《英才》:在你人生当中有没有觉得特别难的一件事?跨的很艰辛?
陈文茜:有,我觉得是爱情。20几岁时,我是非常早受女性主义影响的人,而且从小就跟许多男性很熟悉,所以我的爱情观念是学男人的。男人不会失恋的,他们失恋24小时内就解决。所以我以前就有24小时的理论,女人失恋可以伤心,可是你24小时之内你要解决掉。
真正的朋友是谁?
《英才》:在你的生活圈子里,都是一些政治人物,你觉得真正称为朋友的是谁?
陈文茜:我不太和政治圈的人做朋友,我朋友全是艺术家。
《英才》:李敖呢?
陈文茜:李敖是我私人的朋友,我以前曾经跟他说过,每次觉得我被这个社会压抑到没法自我开解了,就去找他。他就两三句话,我的自我就回来了。
《英才》:最近一次你们聊的什么?
陈文茜:他问我他是9月19日,还是9月12日来北京好?我说12日不要来,19日来,他说好。然后我说你真敢坐飞机吗?他说我已经想好方法了,一上飞机就看空中小姐哪一个最漂亮,然后我就跟她讲只要一出事我就抱住你,就不怕出事了。他还说,到时候抱是来得及,要脱衣服来不及了。我说那你把衣服先脱了,就等着出事,结果最后没有出事,你会很后悔。他说那太痛苦了,不行。我们讲话就这样,彼此没什么好话,但可能是真正的朋友。
《英才》:你的访谈节目,总能请到很多台湾政界要人,怎么能让这些人随时来做你的节目?
陈文茜:我觉得是尊重。当你要找到在那个领域的核心人物,或者是历史性关键人物的时候,他要放心上你的节目,并且让他在节目里侃侃而谈,你不能够让他觉得你比他低一级,你不能让他觉得他说的话你听不懂。另外,让他要做很多准备才能来,否则应付不来。
像访问马英九,他说你要访问我什么?我说,我觉得许多人比较想知道你的内心世界,那么多人崇拜的美男子,那么多女人喜欢的男人,一生都没有动过心吗?你有什么方法压制你的欲望?一般人听了就比较紧张,我觉得这样比较好听,所以他不能用两三句话应付,他就得很诚实、诚恳地谈事情,包括他自己的某些经验。其实那个答案我知道,我曾经在一个场合跟他同台,有人问我:你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人,如果有克林顿和莱温斯基的事情,你怎么应对?我说你讲这个话有点开玩笑,不会有一个小我二三十岁的实习生到我的工作单位来,然后爱上我,所以你这个问题要问市长不要来问我。结果马英九的答案多可怕,他说他每一次遇到这种状况的时候他就晚上起来去读《中庸》,还有读《论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