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五”上天了,送“神五”上天的中国运输火箭技术研究院前院长却下了“地狱”。
2005年4月中旬,经检察机关证实,曾经的“神舟五号”功臣厉建中涉嫌挪用公款1.2亿、贪污受贿超过500万,等待他的是无情的牢狱生活。
相比于今时今日身陷囹圄,68岁的厉建中,曾何等辉煌,从爱国海归,到科研骨干,再到研究院领导,到上市公司董事长,每一步都带着荣耀,每一次身份叠加,都有一片新天地。
然而,世事浮沉,不会被科学技术难倒的人,反被权利和金钱撂倒。
而厉建中一案将揭开的,远非我们想象的,一个思想单纯、浑身酸腐的科学家在掌权后因心理失衡而失足这么简单。
南洋股份的黑手
已经退市的琼南洋(000556)如今奄奄一息,它的大股东成功投资自入主以来,就没停止过对这家公司的折磨。
事实表明,1996年4月成功投资当上大股东就藏着一场阴谋,当时公司的原董事长靠和成功投资的私下协定,在股权转让中完成了自我补偿。
成功投资从出资到股东都涉嫌造假,但它却能打动厉建中,令其爽快答应担任南洋股份的法人代表和董事长,且不在公司领取法定报酬。
资本市场不怕活雷锋,怕的是瞒天过海,假公济私。直到2001年退出这场戏,厉建中在任五年,恰恰是成功投资一众骗子最猖獗的时候。
1997年,琼南洋业绩大翻盘,从上一年亏损2700万到实现净利润3700万,股价也在两个月里暴涨两倍多。而事后的调查证明,这是成功投资和国泰证券一手策划的局。
厉建中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现在还是未知数,但是海南工商局的调查资料显示,从1998年起,厉建中也是成功投资的法人代表,和成功投资的出资方密切至此,想必他也不会毫不知情,白白当替罪羊。
据披露,厉建中被双规的一个导火索,是他挪用火箭技术研究院的钱还不上了,这与资本市场有多少关系,现在还不清楚,但是直到目前南洋仍欠研究院1080万。
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尽管当研究员缺钱花,但是堂堂一个火箭技术研究院院长到资本市场上冒险,是否有些得不偿失?
什么迷惑了厉建中?
一个有趣的现象让人们不敢小看厉建中的能量。2000年成功投资原出资人陈涛——南洋股份的总裁——因诈骗、挪用资金锒铛入狱,而厉建中却等到2001年才退出。随后,南洋股份的高管和股东接连获罪,厉建中则在火箭技术研究和上市公司火箭股份里静观其变,甚至经历过一次有关部门的调查,仍有惊无险,足见道行之深。
上世纪80年代初,厉建中曾在美国两所著名大学进修,归国后的日子里,他在技术和行政级别上平步青云,从1994年开始,担任火箭技术研究院院长6年之久。
从科学家到行政长官的跳跃,给了厉建中更大的舞台,而权利也给了他极大的诱惑。
最近的调查反映出,厉建中在1993—1997年就有些“无法澄清的问题”,1999年后开始加速腐败,而这一期间刚好是他同时主政火箭技术研究院和上市公司的时候。
一位知情人士指出,国家财政支持的科研机构,领导们有一个重要的职责,就是申报项目和申请资金拨付。
一位科研机构的研究员告诉记者,技术上的不确定性允许资金分配有一定的灵活。这也意味着,对左右资金配置的领导而言,资金如何使用是有可操作余地的。
在研究机构待遇严重不公的体制下,科研不仅是科学家的事业,也成为领导们自我报答的挡箭牌。而上市公司刚好可以成为钱庄,资金进进出出,有的是机会变相落入个人腰包。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系的一位教授认为,中国对事业单位的监管和对资本市场的监管,经常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一个科研事业单位的领导到上市公司当老总,无异于主人把保险柜的钥匙交给小保姆看管,他拿不拿甚至拿多少全看自制力了。
或许,正是这种外人看不到也看不住的权利空间,最终诱使厉建中迈上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