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开了一个大玩笑。在中国A股历史进入2字头的时刻,宏观经济继续保持快速增长的同时,2010年的A股市场却以高达14.31%的跌幅惨淡收官,全年蒸发财富17720亿元,成了全球表现最差劲的市场之一。
如此夸张的背离,让作为经济晴雨表的A股市场情何以堪。全球经济形势仍在风雨飘摇中,欧美经济的低迷期还在延续,但如果将A股走熊的原因归咎于上述原因,是否太过牵强?
多年来,我们一直在致力于规范市场的建设,在经历了股权分置改革之后,投资者刚刚享受到与中国经济增长相符的好处时,金融危机又不期而至,而好不容易看到中国经济走出“泥沼”,股市却以黑脸相迎。
众所周知,在2010年A股市场的确不庸常。I P O融资量稳创全球第一,股指期货和融资融券闪亮登场,市场监管的力道逐渐强硬,以及宽松政策渐进退出……这些管理和市场建设的措施是雪中送炭吗,还是拖垮股市的稻草?而走过发展的前20年,A股整体的市场建设到底是在前进,抑或是相反?
大家为何赚不到钱
《英才》:2010年A股市场与国内经济基本面产生背离的最根本原因在哪里?
刘纪鹏:一般影响股市的原因有三个:宏观经济面、上市公司质量和政策。从2010年的情况来说,宏观经济形势好,继续维持在9.5%以上的经济增长,约美国的4倍;第二中国的上市公司的质量是好的,预计业绩增长在15%—20%。但从2009—2010年,中国股市没有作为晴雨表反应这一现象,反而下跌了400点,这个核心原因只能在政策上寻找。政策分两部分:一是资本市场的外生政策,就是货币政策,还有就是本身市场的监管政策,二者都出了一定的问题。
叶檀:因为我们在转型期,政府太想利用直接融资市场来辅助经济转型,所以导致对证券市场竭泽而渔,我们实际上不止是2010年,从今年初,IPO的风声不断,也造成了A股市场的人心惶惶。
徐传豹:去年A股比较弱,主要是由制度造成的。股市有了做空机制——股指期货。有了做空的力量以后,权重股都没有很好的表现;还有流通的制度,去年是限售股解禁最高的一年,IPO融资也是全球最多的,这使A股面临比较大的压力;再就是经济转型,传统经济需要依靠周期性的行业,去年受国内外一些因素影响,增速是放缓的,而周期行业权重又比较大,所以受转型的影响,表现不好。
《英才》:在2010年,在股指疲惫不堪的同时,我们还看到有形的调控之手频频出现,从目前的效果来看,这些举措对市场的正面作用大,还是负面作用大些?
刘纪鹏:从货币政策出台来看,始终不确定性特别大。在提出实施稳健货币政策的时候,却没有赋予稳健货币政策的具体内涵,于是大家看到一次次加息和提高存款准备金率,以及过度强调商业银行的系统性风险。紧缩货币在去年四季度就已经提出,所以从预期来看,市场始终在徘徊。人们现在对2011年货币政策会是什么样子没底。
从监管政策来看,在A股市场如此疲弱的情况下,创业板出现了平均70多倍发行市盈率、二级市场百倍的市盈率的格局,并伴有严重的“三高”超募现象,给政策制定者感觉资本市场一点都不困难。
大盘蓝筹股问题也充分暴露,体格庞大,导致市场冰火两重天。一方面有价值的银行股价值极低,比美国的市盈率还低,而中国的创业板又连续创世界第一,这种结构极不合理;也包括非流通股的大量解禁,表现在国有企业解禁虽然没有减持,但民营企业解禁后却纷纷抛售,我们禁不起上市公司圈钱和上市公司股东圈钱。去年我们股市这么低,市场却还在拼命融资,又不推出积极的股市政策。所以,我们的监管政策本身存在问题。
《英才》:对市场带来的后果是什么?
刘纪鹏:财富效应缺乏,大家赚不到钱。圈钱,而且还不是合理地圈钱,例如创业板,本来是用1个亿来点燃创业的激情,现在发了1250亿,只发了158个企业,而不是发了600个企业。这样的浪费不是对中国股市的摧残吗?
叶檀:改革的成本通过证券市场由全社会来背,股市无法形成稳定的预期,第一会剥夺普通投资者的权利,第二会让专业的投资者成为投机者,因为大家都知道股市不可能有长期稳定的预期,于是就短进短出,所有的人都变成趋势投资者。
徐传豹:市场会有很大的调整压力,钱越来越多被上市公司抽走了,市场中的钱就少了,市场的估值水平就会下降,越来越多的人离场或者被消灭。
惩罚机制不够严
《英才》:从这一两年的市场表现看,A股市场的市场建设方面究竟是进步,还是退步了?
刘纪鹏:从监管的角度看,没有看到令人可喜的景象,从创业板的发行制度来看就是倒退,是对资本市场现状的摧残,对未来也是一种风险。创业板不放开规模,只放开价格是不对的。股指期货和创业板正好相反,它的运行比我们想象的要好,风险控制也很好,走得也比较平稳,没发生大家普遍担心的助涨助跌的风险,这和股指期货的监管政策密切相关。
叶檀:监管有所进步,比如打击内幕交易,老鼠仓等,但这些都不是核心进步,比如说在上市公司“大小非”账务的审核上,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还没有一个大的改变。总体来看,我们惩罚机制还是不够严的。
徐传豹:改革都是有利有弊的,整体来看改革应该是比较成功的,像股权分置改革,但新股发行的改革不太成功,造成新股发行价格过高。这几年市场的有些方面有进步,但有些方面还不如以前,整体市场还是有所发展。
《英才》:今后我们在市场监管和调控思路方面还需要有怎样的调整?
刘纪鹏:首先要纠正创业板的发行制度,其次在提出稳健的货币政策和宽松的财政政策的同时,也要推出积极的股市政策。
叶檀:是要往市场化建设方面走,往保护投资者方向走,由市场来进行优胜劣汰,把上市公司的审核权交回给交易所,管理层就做监管。现在的体制是倒过来的,各级政府将上市企业当作自己的政绩。
徐传豹:应该创造条件让群众拥有财产性的收入,可以促进消费,促进资本市场化解市场风险;要改变重融资的现象,市场是一个利益分配的场合,如果更多的利益倾向上市公司,对市场是不利的;市场也要保护中小投资者利益,给中小投资者一些做空的工具,这样就不会太被动。
《英才》:中国证券市场走过了20年的风雨历程,这期间有功有过,有得有失,与成熟市场相比,目前中国市场处在哪一个阶段?
叶檀:我们可以举全中国之力,把任何一个市场做成全球最大的市场,但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规模大小只是一个衡量的指标,制度是否成熟,激励机制是否正确,从这些方面来衡量,中国市场还差得远。
徐传豹:中国证券市场目前还处于新兴加转轨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