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交锋无须伪装,招式中的漏洞根本无所遁形。
所以,当有着92年历史、在数码相机和医疗器械领域有着颇多造诣的日本奥林巴斯公司,试图向擅长通过成本削减来扭转公司业务的新总裁迈克尔·伍德福德掩盖某些真相时,在奥林巴斯工作20年的伍德福德马上识破。
今年7月,还未成为总裁的伍德福德曾就奥林巴斯以往收购行为中的多项巨额损失,向当时的董事长菊川刚和副总裁森久志请教原因。在得到“因为你工作忙,没有告诉你”的回答之后,伍德福德深感蹊跷,便委托海外大型会计事务所调查。得知不利于公司的答案,伍德福德最初想内部解决,即要求菊川刚辞职以承担责任。但结果却是,在仅出任公司总裁两周后,自己便以“与其他高管分歧大”为由被公司罢免。为了讨回公道,伍德福德将真相昭告天下。
伍德福德的质疑包括:奥林巴斯2008年以22亿美元收购英国手术器械公司Gyrus时,支付的咨询费占到了整个并购资金的30%,远高于正常的1% -5%。此外,2006-2008年间收购的三家公司年销售总额仅为54亿日元,也未上市,奥林巴斯却令人不解地给出了734亿日元的高价。
面对公众的压力与质疑,无法作答的菊川刚辞去了董事长职务。接替伍德福德上任的总裁高山修一则不得不代表奥林巴斯承认,该公司上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曾大肆投资金融产品,因股市和房市泡沫破裂导致损失高达1000亿日元。公司当时未把亏损记入资产负债表,而是通过一系列暗箱操作的并购活动“填窟窿”。换言之,那些咨询费、收购金的超出部分,被用来冲抵投资亏损。
真相大白,各界哗然。
整整20年,历经几任总裁,这一错误一直延续至今。有观点据此指出,奥林巴斯此次事件暴露出日本企业稳定背后的真相,认为日本企业的管理体制到了非改不可的地步。
显然,高山修一对公众鞠躬多少次,都不能平息这一事件在资本市场上的影响。
自10月15日伍德福德被解职务开始,奥林巴斯股价从每股约2500日元坠落,11月11日最低暴跌至424日元,蒸发了83%,创33年来历史新低。甚至,奥林巴斯面临随时被东京交易所摘牌的危险。而其第二大股东美国东南资产管理公司则宣称,如果奥林巴斯被摘牌,将不排除以股东的身份进行起诉。
投资失误还拖累了实业。尽管奥林巴斯的整体业务发展状况健康,特别是在内视镜、显微镜、照相机等领域,奥林巴斯均有享誉世界的品牌,不仅技术独特,而且口碑尚佳,但结果仍是免不了成为同行眼中的美食。因为估值超低,日本保谷、富士控股以及美国强生等公司已经闻风而动。
戏剧性的是,当初正是菊川刚慧眼有加,向董事会做出了晋升伍德福德为总裁的提议。不知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即便需要负责的菊川刚、森久志以及审计师山田秀雄遭到刑事起诉,但整个事件中,受到伤害最大的个体依然是伍德福德。尽管奥林巴斯的海外大股东——英国基金公司Baillie Gifford呼吁奥林巴斯重新聘任伍德福德,奥林巴斯一名前董事也在发起同样诉求的请愿活动,但新总裁高山修一在给员工的邮件中明确表示,希望员工不要受到这一事件的干扰。
看来,这位现年51岁的前总裁,也只有在调查作证时才能实现与奥林巴斯再次扯上关系的愿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