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两次给一线工人加薪是个明确的信号,中国的劳动力极限成本时代过去了。
去年10月,全球最大的人力资源公司翰威特预测,中国工资水平将在2009年上涨4.5%的基础上大涨6.7%,成为亚洲工资上涨幅度仅次于印度的国家。
中国劳动力市场正在发生深刻的变革,各地此起彼伏要求加薪,地方不断出台最低工资新标准,而主流媒体一再提醒中国的贫富差距大到无法接受的地步。与这些呼吁相对应的背景是,美国在实行出口战略,中国致力于扩大内需与调整经济结构,以往对劳动力的榨取,是内需经济最大的阻力。
即便按照鸿海的标准给中国工人加薪66%,中国劳动力成本依然偏低,只不过脱离了刚能糊口的极限最低工资。中国工人的劳动生产率近年有很大跃进,但高达2200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则远较发达国家的工人长。
有人提出,如果给工人加薪则会让中国处于竞争不利的局面,使制造中心向成本更低的东南亚转型,同时普遍的加薪必然通胀,对于工人未必有利。瑞士信贷经济学家陶冬就表示,工人工资上涨会使无法承受成本压力的公司倒闭,或离开中国。并且,这种势头会影响中国的出口导向型经济,或导致廉价劳动力时代的终结。而乐观者表示,中国廉价劳动力时代的终结,意味着中国经济终于朝着消费导向型前进了一大步,是中国经济转型的先声。
给工人加薪是中国经济转型的必由之路。必须警惕的是,给工人加薪有可能并不能让中国工人财富更多,反而会成为增加企业成本的借口。
提高工人薪酬需要配套工程。一个最坏的情况是,工人加薪之后未能提高劳动生产率,社会整体财富并未上升,政府为了堵财政之漏,发行更多的货币,工人工资增加实际购买力反而下降,由此造成全社会通货膨胀。提高工人薪资、增加工人财富的前提是政府必须改变过度发行货币的倾向,否则所谓加薪就是通胀的同义语,而通货膨胀的过程也就是新一轮财富分配扩大的过程。
要让工人得到实惠,更重要的是改变政府的职能,使财富从政府部门转向个人。在企业的薪酬福利支出中,工人抱怨自己所得到的只是九牛一毛。有数据为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劳动工资研究所所长苏海南披露,目前全国工资搭载率大概60%,部分城市达到65%。即企业每支付100元工资,工人实际到手现金只有40元,其余60元被征缴进各项基金。我国未能彻底实现公共财政,征缴的各类基金最终能否用回工人身上,可以打上大大的问号。
要让工人得到实惠,必须打破行业准入的玻璃天花板,减少实体中小企业的税费负担。一些行业世袭制垄断高工资,各行业职工之间、企业之间的收入有天壤之别。我国城乡居民收入比达到3.3倍,国际上最高在2倍左右;行业之间职工工资差距最高的与最低的相差15倍左右;收入最高10%人群和收入最低10%人群的收入差距,已从1988年的7.3倍上升到2007年的23倍。所有的这些高收入大部分靠垄断、靠政策红利得来,千军万马考公务员、加入大型垄断企业的做法,无法增加社会财富,这些企业的高薪成为社会激励机制的反向指标。
加薪的同时,理应伴随社会生产率的提升,伴随激励机制的改变,伴随着社会整体财富的增加,是一场社会结构的优化过程。否则,所谓加薪就是一场以增加工人财富始、以剥夺工人财富终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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