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惟一稀缺的不是财富,不是智慧,而是时间,无论是圣贤俗夫,帝王黎民,都不能逃避人生最终的落幕时分。因此时间分配研究是非常有趣而鲜为人知的研究领域。我们在这里试图素描式地勾勒中国人的一天。从1986年以来,中国学者以四分法对此进行了研究,该方法将时间分为四类,一是工作学习时间,除了正常的工作学习时间外,还包括加班、上下班路途、非本职工作时间等;二是生活必需时间,包括睡眠、用餐、个人卫生等时间;三是家务劳动时间,包括购物、做饭、缝洗衣物、照料老幼等时间;四是闲暇时间,包括视听欣赏、旅游和锻炼、教育子女、探亲访友和社会公益活动等时间。当然由于时间分配研究中不排斥人们“一心两用”的情况,因此一天被分割为四类时间时,可能会出现超过24小时的情况。
现在中国人的一天是怎么过的呢?目前城市男性每天的工作学习时间为6小时24分;生活必需时间为10小时37分;家务劳动时间为1小时58分;闲暇时间为7小时17分。而女性每天的工作学习时间为5小时37分;生活必需时间为10小时47分;家务劳动时间为2小时51分;闲暇时间为6小时55分。由此放大到人的一生,其实二分之一的生命是在吃喝拉撒中度过的,只有四分之一的生命在感受生存的快乐,谁又不是在虚度半生呢?
中国人的一天和外国人有哪些不同呢?从时间分配研究看,有两点是确凿的,一是中国人更勤奋,二是中国男女之间更平等。
凭什么说中国人比外国人更勤奋?那是因为中国人每天的劳动时间比日本人和欧美人(指加拿大、美国、丹麦和芬兰四国)分别多4分钟和1小时36分;睡眠时间中日两国相似,但比欧美人少32分;娱乐活动比日本人和欧美人分别少1小时26分和1 小时52分;读书看报等媒体接触和自学时间则分别多出32分和13分;教育子女的时间比日本人和欧美人多出23分和15分。因此中国人是比日本人更为疯狂的“工作狂”,对知识更渴求,有更多的望子成龙式的艰辛付出。而欧美人的生活简直可以用悠闲来形容。
那么,为什么更勤奋、好学和注重子女教育的中国人,在活得比西方人更累的同时,却还更为贫困?这可以概括为中国人所生存的制度环境,让人对未来命运缺乏足够的保障和信心,因此中国人的许多辛劳是被白白消耗在尔虞我诈的争斗中,更投机也更好赌。
那又为什么说中国的男女之间更平等?大体上,中国男性工作学习时间较之女性长47分,而女性在家务劳动方面则比男性多53分,这显示出某种中国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的传统。不过,从工作学习时间看,中国人的男女差异为47分;而日本和欧美男性每天较之女性分别多出3小时30分和2小时24分;从家务劳动时间看,中国人的男女差异为53分,而日本和欧美男性较之女性每天少干4小时10分和2小时15分的家务活;从闲暇时间看,中国人的男女差异为22分,而日本和欧美男性较之女性每天多出1小时16分和52分。
时间分配可以让中国女性庆幸不已,因为中国的确是男女平等表现最佳的国度之一,甚至比欧美国家还要好,而日本则具有最浓重的男尊女卑的色彩。
中国人的一天中还可以揭示其他一些为人忽略的现象:例如,白领族工作时间最长,睡眠最少;20-24岁基本不干家务,而60-64岁老人的家务活却最为辛劳;中国男性比女性更爱看电视和更喜欢健身;60岁以上的老人每天独自看电视约为4小时16分,发呆时间接近1小时,反映出中国老人的生活越来越凄凉冷清。
陀螺一样忙碌了一天,你不妨停下来想一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财富真的可以用于购买时间和快乐吗?趁我们还能口齿清晰之际,不要忘了对临近或遥远的父母亲人说出你内心的牵挂;趁子女还没有离开你漂泊打拼之前,不要忘了再给他们一点鼓励和信心。更不要忘了对自己的内心说一声:活着不易,活着真好。
(作者系北京师范大学金融研究中心教授)